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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侦探] 《暗访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告诉大家你所不知道的城市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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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45 | 只看该作者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推门进来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女子,对我笑着,露出了一颗残缺的门牙。我向她点点头,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种眼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久违的时光。那时候,北方农村的每个村口都会有一棵大槐树,每个村口的槐树下总会有一些聚集在一起做针线活的老太太,每当看到有陌生人走来,她们就会用这种毫无顾忌的眼光观察,她们记忆力惊人,过了很多天后,她们还能记得某一个陌生人的穿戴和容颜。

  我知道她看到我,以后肯定不会忘记我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她应该是这家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吧,但是又不像,她像一个刚刚从田间地头走回来,又奶完孩子的中年农妇,她坐在我的对面,像男人一样岔开双腿,让我感到难堪。
  她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愣住了:“什么怎么样?”

  她说:“给你生仔啊。”
  我一下子噎住了,难道,这个大大咧咧坐在我的对面,岔开双腿的“农妇”,就是照片中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西方谚语也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但是,现在,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我一起同床共寝,一起耳鬓厮磨,一起鱼水之乐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她美丽温柔,她娇嫩欲滴;我也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的孩子,他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新鲜,他像阳光下绽放的花瓣一样美丽,他像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晶莹,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和这样的一个粗笨女人肌肤相亲,会和这样的一个愚蠢女人孕育后代,会让我的血液和这样一个女人的血液一起奔流在后代的血管里。

  用后来流行网络的一个词来说我当时的感觉:我晕,我狂晕!
  我有一种被强奸了的感觉。
  她看着我,坐在我的对面,粗大的十指交叉着,那上面还沾着番茄酱之类的滑腻腻的东西,我真不敢想象,这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捧着我的孩子,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它一定会把我的孩子捏得姹紫嫣红。
  我不说话,看着窗外的远方,我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又觉得很好笑。
  她看到我不说话,就问我:“是不是你看不上我?”
  她很诚实,诚实得让人难受。
  我说:“没有啊。”
  她说:“没有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上我呢。”
  她不但丑陋,而且愚钝。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也好吃懒做,选择做代孕妈妈。就好像我不明白那个名叫什么什么的,放着好好的老公不爱,偏要找那个什么什么的,“做为男人,一定要熟悉电脑,从前有个人,不会修电脑……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她傻傻地笑着,脸上的肌肉块块饱绽,半截门牙熠熠闪光,这样的女人也许真的像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说的,能够生育双胞胎,但是,她生育出来的双胞胎,估计和她是相似形。这样的双胞胎,不要也罢。
  我走了出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她的面前,我感到深深的压抑,一个女人给予一个男人的压抑。
  那个漂亮的工作人员,以后我才知道她叫阿玉。阿玉问我:“怎么样?”

  我一声不吭,又走回到了那个私密的小房间里,我听见这个粗笨的女人问阿玉:“他要不要我?要吗?”
  我在小房间里坐着,想着此前会有多少男人像我一样坐在这个房间里,坐在这张椅子上,像在桑拿城里挑选即将交媾的妓女一样,挑选着这些代孕的女子,想着这些代孕女子曾经像走马灯一样,来到了这一间小房里,打开自己的隐秘,让人观看,让人挑选,我就感到很痛苦。这里是一个妓院,是一个自愿组合自愿媾合的妓院,而它却还要冠冕堂皇地顶着一个为别人着想为别人服务的帽子。一边在卖淫,一边在修建贞节牌坊。

  我又想着这些所谓的代孕妈妈,这应该是一群没有正常思维的女人。她们只有女人的结构和功能,却没有女人的思想的感觉,没有女人应该具有的温柔、善良、娇羞、纯洁、端庄、智慧、聪颖、婉约等等特征和责任心,她们是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
  就像当初暗访妓女一样,我此前想着妓女一定是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女子,后来才发现妓女都是邪恶的。此前我以为代孕妈妈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才知道代孕妈妈都是些脑残。
  脑残会遗传。你会让她代孕吗?你会让你的孩子像孕育他的这个女人一样脑残吗?
  我以为我见到的这个半截门牙的女人已经属于极品了,没想到接下来见到的这个更为极品。莫非代孕中心是天下极品女人培训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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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23 | 只看该作者
这些代孕妈妈又分成了不同的种类,年轻漂亮,中专以上学历的,没有生育过的,价格相对高些;而文化程度偏低,模样一般的,生育过的,价格就会低些。如果选择外地的,还要由你承担代孕妈妈来见面的路费,看上人后,再准备缴纳“代孕费”。
  代孕妈妈分两种,一种是人工受精的,一种是自然受精。所谓人工,就是把男子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放在一起培育,然后把培育成功的胚胎植入女子的子宫中,使女子达到怀孕和生育的目的。人工受精,就是代孕妈妈和男子同居,通过性交的方式让女子怀孕,女子确定怀孕后,男子必须离开,怀孕的女子以后有代孕公司照顾,男子只要出钱就行了。
  后来,我还暗访过一家代孕公司,这家对人工受精的解释是,把男子的精子植入女子生殖器中,在女子卵巢里哺育成功。也许人工受精有两种途径,这两种解释都正确。

  和我谈话的这个漂亮女子年龄很小,估计还没有结婚,可是她说起男女的生殖器官和男女之间的事情来,就像说起自己家的亲戚一样,娓娓道来,朗朗上口,面不改色心不跳,要留清白在人间。看得出来,她是非常热爱自己的代孕事业。她说,代孕是造福全人类,促进社会和谐,帮助受苦受难的人再续今生的伟大事业。
  这话有点像神婆子的语气,听说神婆子当初给人治病的时候,就是这套说词,也只有神婆子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伟大的词汇来形容自己“伟大”的事业。
  神婆子现在在哪里?
  漂亮女子继续给我介绍代孕女子,她让我在那近千份的资料中挑选。她说,他们的代孕公司立足本土,辐射全国,立志全球,要让这一伟大事业成为全球女子都热衷的事业,要让所有漂亮女孩都来代孕,都乐于代孕,都以代孕为荣,把自己的美丽世世代代地传播下去。
  女子嘴皮上下翻飞,眼珠左右翻转,灵活得像一只站在舞台上的雌猴子,或者像一个变形金刚。如果这是一个传销机构,那么,无疑她已经被洗脑了。每个被洗脑的传销者,都会把自己的传销勾当当成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
  女子问我:“你想找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我故意说:“医学上不是说了,父母双方地域距离越远,生下的孩子越聪明吗?我就找外地的,外国的最好。”
  女子说:“外国的都已经预订出去了,你想想,多少有钱人想和外国女子睡一觉,但是找不到人,我们这里有外国女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外国女人,还能不抢手?”
  我又故意说:“那就找东北的,听说东北女子很高大,将来遗传给孩子,也会高大。”

  女子在网上帮我找,在上千人中,找到了几个籍贯填写东北的女子,身高都在170厘米以上,从照片上看非常漂亮,柔媚动人,尽态极妍,一个个都很“靓颖(影)”,就是不知道是否姓张,因为这些代孕妈妈和我暗访过的血奴一样,对他们的称呼都是代号。155号,就代表家在重庆涪陵的一个小美女;867号,就代表家在辽宁丹东的一个大美女。
  我点着找到的第一个东北女子说:“我要这个。”
  女子说:“这个现在已经怀上了。”
  我又点着第二个东北女子说:“那就换成这个吧。”
  女子好像有些替我遗憾地说:“这个已经预定了。”
  找到的几个东北女子都有了“下家”,我故意装出一副很郁闷的样子,端起纸杯喝水,一言不发。
  女子又开始撒娇了,她靠在我的身边,一双大奶子和我的胳膊若即若离,让人浮想联翩,她说:“其实本地女子很漂亮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点点头。

  女子很高兴地跳起来,走到电脑边,从另一个文件夹里找出几张照片:“你来看看,这里有两个,刚好还没有人预订。”
  我走到电脑边,看到第一个女子长得人高马大,头发又密又长,像马鬃一样,她在照片中做出“回头一笑百媚生”的姿态,两瓣屁股也像性成熟期的母马一样,饱满滚圆。女子说:“她生过孩子,双胞胎,你和她在一起,也能给你生双胞胎。”
  这个女人身高足有170厘米以上,大眼睛,粗眉毛,骨架粗大,很丰满,有一种少妇成熟的魅力。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我故意说:“我想要没有结婚过的,小姑娘比较好管教。”
  女子又点击着另外一组照片,上面出现的是一个年龄不到20岁的女孩子,婉约动人,楚楚可爱,她说:“这个合适吧,还在上学。”
  我问:“正在上学怎么能怀孕?”
  女子说:“我们可以给她开医院证明啊,就说有什么病,需要疗养一年时间,一年过后,她孩子生下来了,可以继续上学啊。”
  我说:“医院会开这样的证明吗?”
  女子笑着说:“现在这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哪个医生不爱钱?给了钱,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们的人工授精都能在医院做,开个假证明又算什么。”
  我沉吟了一会,故意说:“这两个女人都不错,该选哪个呢?”
  女子爽朗地笑了,她拍着我的胸脯说:“这有什么难的?两个女人都要啊,今晚和这个,明晚是那个,都让怀孕,都让生下来不就结了?很多人都是采用这种方式。”
  我点点头,答应先见见这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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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11 | 只看该作者
她在黑暗中感觉到了我的迟疑,就拉住我的手说:“大哥,前面就是啊。”我的手臂碰在她的胸脯上,她丝毫也不躲闪,反而更紧地把我的手臂贴在她的胸脯上。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猿意马,什么叫想入非非;那一刻,我遐想与惬意齐飞,恐惧共惊讶一色。

  在黑暗中走了几米后,突然转弯,前面有了亮光,来到了地下室的电梯口,这里的位置已经是-2楼,我不知道这幢楼房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共有多少层,我们要去哪一层,我像一头被蒙着眼睛的大象,被她牵着鼻子,在这逼仄而狭窄的楼层里迟钝而缓慢地行走着,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得遍体鳞伤。
  电梯启动,我们来到了8层。8层一共有两户人家,房门都开着。有一户的里面站立着两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一看到生人,马上关上了房门,有一户的里面有一个40多岁的女子,挽着发髻,看起来很利索干练。她一看到我,就马上站起身来,出门迎接。
  我走进去,看着这间80多个平方米的居民楼被改装成了办公室,里面放着一沓资料,优生优育的宣传册,怀孕必读的书籍,还有一台电脑。这间办公室里,除了这名40多岁的中年女子外,还有三名年轻女子,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中年女子对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年轻女子说:“你带她们去检查吧,我来了客人。”
  红衣女子走出去,敲开了对面的房门。然后,那些怀孕的女子鱼贯而出,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她们乘着电梯去了楼下。我站起身来,装着欣赏窗外的风景,看到这四个大肚子女人,和那个红衣女子,坐进了一辆面包车里。面包车向远处驶去,屁股后面一溜黑烟。
  后来,我才知道,这四个孕妇都是代孕妈妈,今天是她们检查身体的日子。平时,她们就住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是某一幢居民楼上,也许是某一幢写字楼上。为了躲避检查,她们昼伏夜出,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才会像老鼠一样悄然出没,在小区的草坪上或者楼顶上晒“月光浴”。

  中年女子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代孕?”
  我把刚才对那个漂亮女子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我问:“安全吗?”
  她说:“当然安全了,我们已经做了几年了,还从来没有出过事。”
  我问:“收费多少?”
  她伸直身体,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说:“这要看你选择哪种方式了。一种是20万,一种是30万。”

  为什么同样都是代孕,会有不同的价格?看到我疑惑,她继续说:“如果你选择人工受精,那就是20万;选择自然受精,那就是30万。”
  这个太专业,我还是不懂,但又必须装出很懂的样子,我故意说:“那也不能相差10万元啊。”
  她避而不答,反问我:“你想要哪一种?”
  我说:“自然受精。”
  她笑了,脸上掠过一丝淫荡的神情,“你想想,一个黄花闺女,陪你睡,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给你生孩子,收你30万不多吧。”
  我问:“生下来孩子怎么报户口?”
  她说:“全包啊,30万给你把什么都解决了,准生证、上户口……反正到你手中就是一个完整的孩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如果是男孩子,再加收5万元,双胞胎加收10万。”
  我不说话,为她刚才的话感到震撼。她以为我犹豫不决,就说:“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几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孕妇,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客户只要把钱交了,我们就负责到底,你到时候抱孩子回家就行了。”
  我刚才看到的那四个女子,有的面容清秀,年轻貌美;有的身体壮硕,丰乳肥臀,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生育机器。她们代替人生育,而在他们怀孕的这些天里,他们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我故意问:“如果孩子生下来了,你们公司这个代孕的人想抱回去,经常来我们家闹事,怎么办?”
  中年女子笑了,她说:“这个你完全放心,你是我们的客户,你的资料我们完全保密。你是谁,做什么工作,在哪里,我们都不会告诉她。当然你更不会告诉她。她只是替你生孩子,生完孩子她就走了,和你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世界这么大,以后谁也见不到谁。”
  我问:“你们现在有多少个代孕的人?”
  “你来看看。”刚才带我进来的漂亮女子打开了电脑,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近千女子的资料,有照片、年龄、籍贯、爱好、是否生育等等,她说:“这些都是代孕的,你挑选吧,想选谁就是谁。还可以同时选上几个,让几个都怀孕。”

  我粗略浏览了一遍,看到这些女子年龄在16岁到40岁之间,绝大多数在25岁到三十岁,没有生育,而且都长得不错。她们中,有的远在黑龙江,还有的是本省的。想不到有这么多的女子做代孕妈妈,我感到很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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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58 | 只看该作者
我决定寻找神婆子,这个传说中的巫婆。我想知道都是哪些人甘愿代孕?哪些人需要找人怀孕?这是一个被人们忽略了的人群。
  在寻找神婆子之前,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大款,我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那条裤子还专门用盛满热水的搪瓷缸子在裤管熨出了两条笔直的线,我的头发剪成了寸头,其实那时候刚刚暗访酒托结束,发型也只能留成寸头。那个年代的大款都喜欢留寸头,腋下夹着一个书本大小的皮夹子,不知道皮夹子里夹着什么,大款走路的时候喜欢腆着肚子,衣服下摆塞进裤管里,腰间系着一条皮带,皮带松松垮垮地,圈在肚皮下面,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那时候的大款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这样的打扮。而现在,你在大街上遇到这样打扮的人,一定会认为是癫痫病患者。

  我想好了托词,我见到代孕公司的人就说,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想再生第三个孩子。
  我拨打了师范学校那张代孕小广告上的电话,一个女子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让我来到市中心医院面谈。
  和几个月前暗访酒托一样,这名女子依然在我来到医院门口后,迟迟不现身,她每隔几分钟就会打我的电话,询问我的准确位置,并说她马上就会到。其实,我知道她现在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也许在我身后的某幢大楼里,也许就在旁边的某一辆汽车里,她在暗中观察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而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和酒托的做法如出一辙,她让我往医院里走,坐在医院花园旁边最里面的一张连椅上,她说她五分钟之内就会赶到。于是,我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坐在了她指定的位子上。
  我在想着,这个女人莫非就说江湖上传说的神婆子?江湖高手出场都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幻莫测,波诡云谲,她长什么样?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莫非这位江湖怪侠真有什么易容术?
  过了十几分钟,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嗨”,转过头去,看到面前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皮肤光洁,长发披拂,看起来青春可人,脸上带着开心的微笑。这种恋人式的见面方式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身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手肘似乎总在无意地碰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又有些春心荡漾。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让人沉迷。
  她肯定不是神婆子,那么她会不会就是代孕妈妈?
  “你开车过来?”她问。
  我点点头。像酒托一样,她开始试探我,我相信她和我见面的每句话照样都是精心设计的。
  “做什么工作?”
  “网络工程师。”和很多次暗访一样,这个不知道什么内容的高端时尚职业,是我对外宣称的职业。
  她显然不懂这个职业,她问:“工资应该不错吧。”
  “我自己给自己发工资。”
  她没有听懂,懵懂地看着我。一双眼睛睫毛很长,眼珠乌黑,看起来单纯可爱。我想,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愿意做代孕妈妈?
  我向她解释说:“我自己开公司。”
  “哇!”她发出一声惊叹,张开了夸张型的嘴巴。她装着无意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很温热,很柔软,像一块刚刚出笼的热豆腐。

  “你这么有钱,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你一定有很多情人。”她问,“为什么还要找人代孕?”
  我说:“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现在想生第三个,按照政策是不能生育的,所以想偷偷生。妻子如果怀孕,会被人发觉;情人怀孕,就要分家产;所以,我就找到你们代孕。”
  她兴奋地说:“你找对人了。”
  我问:“你们怎么收费?”
  她站起来说:“这样吧,我们另外去一个地方谈。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我们一起走出医院,沿着医院旁边的林荫小道向前走去,她时不时地向后面和两边张望,警觉得像只狐狸。有时候,她正说着,突然就住口了,我一看,原来迎面驶来了一辆自行车。
  我们左拐右拐,走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到现在,我已经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问:“还有多远?”
  她装着无意中碰了一下我的手臂,说:“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走过了这条水泥路面,又走下了一个斜坡,来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从一个小门走进去,是一条黑暗的甬道。手摸着潮湿的墙面,我突然感到害怕了,莫非这是一群以代孕为借口实施抢劫的歹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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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46 | 只看该作者
文化馆里的这两种人经常会有矛盾。有才华的看不起有后台的,有后台的更看不起有才华的。在这个小城市里,有才华的都有些神经质,他们常常会在正说话的时候就唱起来,常常会在正唱的时候又哭起来,他们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明珠暗投,凤凰落在猪身上,鲜花插在牛屎旁。而有后台的人最他看不起这些落魄的人。有后台的人都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她们喜欢用鼻子说话,视周围人如草芥,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又最让有才华的人受不了。两种人在这个文化馆里水火不容。

  每当两种人之间有了矛盾,矛盾反映到了张馆长这里,张馆长总是微笑着说:“淡定,淡定。”
  养生学已经让张馆长超然物外,他像得道的老仙一样宠辱不惊,不论任何人向他反映任何问题,他的神情都很沉稳,一如枯井之水。
  有一天,我正和张馆长聊天,一个说快板出身的“有才华”的人走过来说:“师范学校里有人贴小广告,招聘愿意代孕的女孩子。”张馆长一惊,站了起来,他不再说“淡定”了,他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里面都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啊。”张馆长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一样,焦躁不安,他唉了一声后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纲常不再,妖魔鬼怪纷纷出笼。”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代孕,可我并不了解代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什么是代孕啊?”
  张馆长痛心疾首地说:“此乃违背人伦之事,实为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啊。”他还是没有给我解释什么是代孕,大概觉得我没有妻子,不便说这些。
  第二天,我又来到了张馆长这里,坐在树下继续喝茶,我向张馆长说起了代孕的事情,职业的敏感让我觉得这是一个重大题材。一个身材魁梧的“有后台”的老女人突然走来了。这个老女人只要来找张馆长,必定是来告状,说那些“有才华”人的种种毛病。其实她来告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想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而且还要说给一个重要的人来听,这样,她就心情舒畅了,她就身轻如燕了,她就莺歌燕舞了。在这个文化馆里,“有才华‘的人和”有后台“的人井水不犯喝水,却又水火不容,谁都看到对方不顺眼,谁都是对方眼中的沙子。

  这个高大魁梧的老女人,她的丈夫在师范学校里担任什么官职,张馆长问:“听说师范学校里有人贴小广告,诱惑小女孩代孕?”
  老女人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宋庄那个神婆子搞的嘛,神婆子说她这是造福万代的功德事情。”
  我一惊,记住了宋庄。
  那个周末,我先来到了位于这座小城市边缘地带的师范学校,在学校的很多面墙上,都能看到“招聘女子代孕,一次10万”的小广告。这座学校的学生都来源于初中,他们的年龄都在十几岁,学生们的脸上还有一层尚未褪去的淡淡的绒毛,稚气未脱,发育未全。而“代孕公司”却把主意打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实在让人气愤。

  当天下午,我又坐着长途汽车来到了距离市区30多公里的宋庄,我想找到那个神婆子,我想看看传说中的代孕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神婆子在宋庄家喻户晓,一个穿着宽大的裤头,裸露的身体被晒得像焦炭一样乌黑的少年带着我来到一座废弃的院子前,他说:“这就是神婆子的家。”
  神婆子应该搬走很久了,院子里的野花野草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颜色青黑,像铺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这个院子有两间房,房门上铁锁高悬,铁锁外裹着一层铁锈,显然好久都没有人开启了。
  我来到了神婆子的邻居家,邻居是一个热情大方、性格开朗的40多岁的妇女,她给我端来茶水后,就坐在对面陪我聊天。她说,神婆子今年有60岁左右,几年前从宋庄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神婆子是外地人,上世纪60年代的“三年困难时期”,神婆子来到了宋庄,面黄肌瘦,嫁给本村一个老光棍做了妻子。没有人知道神婆子来自哪里,只知道她是外地人,是逃荒来到宋庄的。
  嫁到宋庄后,神婆子不会插秧不会种稻,村里人都看不起她。突然有一天,神婆子说她天神附体,下到凡尘,帮助人间治疗疾病。她说她是王母娘娘的八仙女,是董永老婆的妹妹,那时候人们都知道一部叫做《天仙配》的古戏。神婆子又唱又跳,还在地上打滚,眼睛一翻,就看不到眼珠子了,那种形象吓坏了所有人,人们都说这个外地来的媳妇真的神仙附体了。过了半个时辰,神婆子爬起身来,神色如常,此后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神婆子,不用下地干活,专门给人治病。

  神婆子治病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医术”,每当有病人求上门来,神婆子就在神像前念念有词,有时候还对着毛主席像虔诚膜拜,然后,烧几张黄表纸,让病人把纸灰喝下去。这样独特的医术还真的治愈了好几个病人。
  神婆子声名远播,成了名人。
  那时候的农村,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一个这样的神婆子,我很长时间对她们为什么能够治愈一些病人而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问过了一个老医生,老医生说,那时候的农村医疗极不发达,人们什么病都会找神婆子,肚子疼的,感冒的,消化不良的等等,黄表纸的灰烬吞下去后,确实对消化不良有疗效,人们就误以为神婆子医术高超。其实,不仅仅是黄表纸的灰烬,喝点泥土,照样能治愈消化不良。

  后来改革开放,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神婆子突然就会种田插秧了,而八仙女也突然离开她去了天国,她此后再也没有神仙附体。
  神婆子无儿无女,一直和老伴相依为命,年龄比她大了20岁的老伴对神婆子言听计从。
  前几年,老伴死了,神婆子家中来了一个外地人,她们商量了几天,就离开了宋庄。庄子里有人说神婆子在市区里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还在市区买了房子。
  “神婆子做什么生意?”我问。
  “听说是帮人家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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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22 | 只看该作者
珍惜生命,远离酒托。
  网友可以见,但不能见酒托。
  那么,如何预防酒托呢?
  很简单,参照上面那几个“为什么”。你给了她电话,她迟迟不给你电话,可能是酒托。你请她过来,她一定要你过去,可能是酒托。见面后不说网上聊天内容,一见面就带着你去喝酒,绝对是酒托。拿着酒水单要点红酒,什么贵就点什么,这时候如果你还看不出她是酒托,你就是傻子了。如果你看出她是酒托,还不好意思拒绝,还要陪着她喝酒,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对女孩子可以宽容,对酒托决不能宽容;在女孩子面前可以不好意思,在酒托面前绝对不能不好意思。酒托不是女孩子,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女孩子的矜持和娇羞。知道她是酒托后,你该走就走,不要留恋,不要害羞。更别幻想和酒托之间会发生点浪漫的事情,告诉你,酒托卖艺不卖身,她的艺就是她的无耻。人无耻则无敌。
  在这个酒吧里,我只是一名最底层的清洁工,我无法接触到钱。但是我能看到他们怎么收钱,他们怎么诈骗。他们的诈骗手段万变不离其宗,而被骗者却总是屡屡上当,真真让人痛心。
  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我决定离开。
  这些天里,我在这里吃住,还没有走出过酒吧的大门。我怎么才能离开?
  我想到了装病。
  酒吧里有水果,一些水果已经腐烂变质,应该由我来扔掉。我把那些腐烂的部分削掉,其余的部分吃下去。其实,病菌已经由腐烂部分传染到了尚未腐烂的部分。我又故意喝生水,让自己感冒拉肚子。果然,两天后,我腹胀如鼓,一趟接一趟地奔往厕所。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生病了。
  蓝疤痕看到我不能再继续上班,就让两个穿着“老虎”工作服的人陪着我去医院。
  医院距离酒吧大约200米,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盘算着怎么逃脱,我一遍遍地把自己幻想成武林高手,最好是李小龙,一拳一个,让他们打得趴在地上无法动身,这样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了。
  然而,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荒郊野岭。李小龙电影中的打架场面都在荒郊野岭,没有在大街上的打斗场面,因为这样很容易招来警察。何况,在这200米之内,还有很多他们的人,穿着工作服和没有穿工作服的。很可能一打起来,那些打手们都会赶来。
  怎么办?
  来到医院,我看到一楼有厕所,便进了厕所,两个打手在外面等待。厕所的窗户没有封钢筋,真是天助我也。我攀着窗扇,一纵身,就跳到了厕所外面,厕所外面还有一堵墙,墙边有一棵大树。我攀上大树,跳到了墙外。墙外就是马路,人群川流不息。几个行人看到有人突然从墙上跳下来,惊愕万分,却又不敢声张。
  过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火车站。”我笑着对司机说。
  这篇暗访稿件最后没有见报,因为我新供职的这家报社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小报。
  两个月后,我又来到这座城市,坐在公交车里,路过了我上班的这家酒吧,透过玻璃窗看到,酒吧的招牌已经换了,换成了一家服装专卖店的招牌。
  那家酒吧最后怎么样了?我一直不知道。但是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公安查封了,一种是被人砸了。我更倾向于前一种。
62#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10 | 只看该作者
这个男子应该是我来到黑酒吧上班的十几天后出现的。
这天夜晚,酒托带进了一名男子,这名酒托就是准备欺骗我而没有得手的那个,身材很好,容貌皮肤都很好,单眼皮,看起来单纯可爱,实际上心如蛇蝎。她带进来的这名男子文质彬彬,戴副近视眼镜,神情腼腆,还拉着一个皮箱,好像刚刚下了火车,就被酒托骗过来了。
  他们刚刚坐定,服务生就过来了,酒托直接拿过酒水单就点,眼镜没有阻拦,他笑眯眯地看着酒托,大概觉得能够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喝酒,实在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造化。
  红酒上来了,服务生打开,然后一人面前斟满一杯,眼镜刚刚喝了一口,埋伏在吧台后一直盯着的另外一名服务生就走过来了,拿着酒水消费单,其实酒水消费单也是提前就写好的,只要是酒托点单,而你不看,那就恭贺你,你中头彩了,最昂贵的酒水消费单就摆在了你的面前。不多,还不到一万元,只有8800元。

  眼镜看着酒水消费单,愣了一下,酒托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她说:“还没有喝酒,怎么就要买单?”
  服务生冷冰冰地说:“我们这里就这规定。”
  眼镜手放在腰间,大概想掏钱,又有些迟疑。酒托说:“我买单吧,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她也把手放在了腰间。
  纯洁的眼镜慌了,他说:“不不不,我来啊。怎么能让你掏钱?”他从腰包里抽出一沓钱给了服务生。服务生转过身,撇撇嘴巴,他对这个愚蠢的傻子加白痴非常不屑。

  继续喝酒,酒托试探眼镜:“你怎么出门还带着拉杆箱?”
  眼镜胸无城府,单纯得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学生,他说他来给工厂进货。
  进货就有钱!酒托兴奋得眼皮直跳。
  第一瓶酒喝完了,酒托直接喊服务生:“再来一瓶。”眼镜张张嘴巴,想拒绝,又碍于面子,终于把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第二瓶红酒上来了,一开瓶,要两万元。“啥子酒啊,这么贵?”眼镜问。服务生指着瓶子上的一行外文字母说:“这是拿破仑喝过的酒,卖你两万算便宜了,别人我还卖他两万五呢。”能被骗到这里来的,智商都比较低,估计也看不懂外文字母,服务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眼镜拉开皮箱,取出两万元。酒托一直盯着眼镜的一举一动,看到皮箱里还有一个小包,小包里有很多钱,她兴奋得眼睛放射出金子的光芒。

  第二瓶红酒喝完了,眼镜面皮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将近三万元啊,就这样没了,搁谁身上,谁的眼睛都会红。眼镜起身想走,酒托拦住了,说她再一瓶就喝好了,她才刚刚来了兴致,再喝一瓶,两人一起去酒店开房,房费她出。话说到这个份上,眼镜又坐下了,不就一瓶酒嘛,再喝一瓶,然后和这个漂亮女孩开房。到了这种地步,老子不要钱了,只要人。眼镜没想到,他这一坐,又把几万元坐没了。

  又上来一瓶酒,眼镜刚想问多少钱,服务生眼疾手快打开了,买单!多少钱?五万。怎么这么贵?“你看这什么牌子的?这是美国总统喝的,美国总统接待别国总统时,就喝这酒。”怎么办?瓶盖都打开了,买单呗!
  眼镜喝了几口,终于想明白了,不对,不对呀,这里有问题,这是黑店。赶快走!刚拉起拉杆箱,被服务生拦住了,“先生,你还没有给开瓶费啊。”多少钱?“高档酒都要收开瓶费,3瓶,3000元。”眼镜脸上脖子上全是汗珠,拉开拉杆箱,打开小包,数数还不到3000元。服务生大度地说:“给你打个八折,收你两千四得了。”眼镜如数点过钱,落荒而逃。酒托打的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一晚,从外地来进货的眼镜在这间酒吧消费了81200元。
  酒托的工资是一日一结,第二天下午刚刚上班的时候,酒托们就会来到酒吧里面那间小房子里领钱,酒吧负责人也会把前半天上钩的蠢鱼的电话交给她们。这家酒吧给酒托的提成是30%,仅仅那天晚上,单眼皮酒托从眼镜身上就赚了24360元,键盘手赚了8120元,这只是一个客户啊。
  酒托的电话经常会更换,大概半个月就会更换一次。五十元或者一百元买张卡,用完就换,这也是为了避免报复和消除罪证的。
  酒托和妓女不一样,但比妓女更可恨。酒托只接酒吧负责人提供的电话,只和这些电话的主人见面。如果你贸然打进酒托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想和她见面,或者让她选择见面地点,喝酒吃饭都行,她也是不会答应的。酒托很贼,她担心落入报复的陷阱。
  键盘手也经常更换QQ号码,因为有人被酒托骗后,就在网上大骂键盘手,他把键盘手和酒托当成了一个人。为了不影响“工作”,键盘手也更换QQ号码。
  这时候,QQ号码换了,手机号码换了,你找谁去?如果你不报案,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事实上这种事情很少有人报案,为什么?因为你是抱着不纯的目的去见酒托的,你被骗了,只能吃个哑巴亏。你不愿意这种事情张扬出去,警察知道了,同事知道了,家人知道了,怎么办?算了算了,以后小心点。
  你去找律师,律师无能为力。取证难啊!酒托是你带来的,酒吧消费明码标价,酒吧说不认识酒托,你愿意喝这么贵的酒,酒吧就愿意提供。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是周瑜和黄盖之间的事情,谁管得着?
  所以,酒托才会如此猖獗,形同洪水,遍布全国。
  酒托是十多年前就出现的,很多男子在上当后就会引以为戒,“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被火塘烧两次。”这是一句彝族谚语。酒托们现在升级了,升级成了球托、饭托、群托和各种各样另外的托。
  网友见面,不叫你喝酒了,改成打台球或者网球,打台球网球就要喝点饮料什么的,一结帐,上千元。
  网友见面,吃顿饭也是常事,吃完饭一买单,又是上千元。
  这些网友不是网友,而是酒托。打场球吃顿饭就再也不理你了,打电话也不接,你的电话已经被列入手机设置的黑名单中。
  “防不胜防啊!”范伟大哥在被本山大叔骗后,拍着脑门懊悔地说。
  群托和酒托一样可憎,他是变相的酒托,他欺骗的是更多的人。

  群托托主有男有女,但是群托里绝对有一批漂亮女孩子,这就是酒托。
  群托有一个QQ群,群主定期邀请大家去玩,唱歌什么的,但绝对不会要请你去骑自行车或者爬山,大家一群人在KTV包间里喝酒,女子免费,男子AA,结果,最后一算帐,每个男子千儿八百。你们都回家了,群主和歌厅分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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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7:39 | 只看该作者
如果遇到这个蠢鱼真的有钱,怎么办?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你这家酒吧消费千儿八百的,怎么办?
  酒托们有的是办法,她们就像水蛭一样,不吸干你的血,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有多少钱,她们就会骗你多少钱。
  我曾经遇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有一次,一个男人跟着酒托进了酒吧,那个男人应该很有钱,四十多岁,矮矮胖胖,一身名牌,头顶光秃,四周头发浓密,这种发型叫做“地方保卫中央”,或者叫“地中海”。这个男人夹着一个小包,像个软皮本那样大的一个小包,里面应该都是钱吧。男人尽管名牌包裹,但是掩饰不了一身的土气,我想他可能是个乡镇企业家。
  乡镇企业家可能经常进酒吧、夜总会这类场所,他对这类场所很熟稔,一来就主动坐在了墙角,眼光环绕四周,一副舍我其谁的神情。服务生拿来了酒水单,他连看也不看,对酒托说:“你点吧,想喝什么你点。”酒托拿着酒水单偷偷地笑了,她知道今天逮到了一条大鱼。乡镇企业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小熊猫,黄色包装,一盒就是120元。他掏出一根给了服务生,服务生拿着香烟左看右看,舍不得抽,他没有见过这种香烟。

  酒托点了一瓶红酒和果盘,服务生端上来了,红酒启开,服务生就要求买单。乡镇企业家二话不说,拉开小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数了数,给了服务生。服务生欢天喜地,酒托喜不自禁,她一直在发手机短信。乡镇企业家面不改色,继续喝酒。
  我知道今天有戏看了,就悄悄坐到了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装着打瞌睡。
  喝过了几杯酒后,酒托的手机铃声响了,我听见她说:“我在和朋友喝酒,你过来吧。”挂断电话后,酒托向乡镇企业家解释说:“和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子回家了,没有带钥匙。我让她过来取。”乡镇企业家笑着说:“是不是也是美女?”酒托说:“当然是的啦,想不想认识一下?”乡镇企业家说:“好啊。”酒托又说:“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陪你,要吗?”乡镇企业家嘎嘎笑着说:“好啊。”他的笑声像鸭子叫一样。

  几分钟后,另一个酒托来了,其实这个酒托就在门外等候。先到的酒托看到这个蠢鱼蠢得要死,又有钱,就发短信让后一个酒托赶快打自己电话。他们经常会这样配合,只要让打电话,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们连台词都不用编排。这就像前几年流传的一个笑话,说是非洲球员来到中国踢球淘金,看到这里能赚钱,球迷特多,就打电报告诉同伴:“此处钱多,人傻,速来。”
  来了新的酒托,前一个酒托就喊服务生:“来一瓶红酒啊。”服务生就屁颠屁颠端来一瓶红酒。启开,付钱。乡镇企业家还不在乎。
  好!,接着来,今晚就想看看你兜里到底有多少钱,你买得起几瓶酒。
  两个酒托左右夹击,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亲爱的,你刚刚碰杯了,她接着来。就看你个土老冒能喝多少?再开瓶,再付钱。
  喝到最后,乡镇企业家招架不住,醉了。两个酒托也喝的差不多了,第三个酒托又来了,她的借口是来叫前两个打麻将的。她还没喝呢。继续上酒,乡镇企业家趴在桌子上,像头死猪一样,翻着白眼。酒托从他的小包里拿钱买单……这次,终于把他榨干了。酒托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今晚每人都能提成几千元。
  乡镇企业家怎么办?两个服务生架着他走出去,喊辆出租车,在野鸡宾馆开间房子,那里开房不要身份证,把乡镇企业家扔进去,然后,他们就回来了。
  像乡镇企业家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但是,和酒托喝酒,动辄被骗几千元的却大有人在。
  刚开始我想不通,第一瓶酒打开了,出资上千元,感觉到上当了,为什么不赶快离开呢?为什么还要继续上当?
  其实,这是一种赌徒心理。想着既然上当了,既然被骗上千元,就豁出去了,要把面前这个漂亮女孩泡到手,上千元不能白掏。
  第一瓶酒喝完了,酒托还要喝。好!喝吧,喝完了你总得跟我走吧,跟我开房去吧。第二瓶酒喝完了,酒托还没事,还要第三瓶,怎么办?喝!到这种地步了,怕什么!不过就是多掏1000块钱吗?一定要把面前这个漂亮女孩泡到手。这时候,你已经迷糊了,你的头脑已经无法控制了,你就像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想着下一轮一定翻身,一定把输的钱赢回来。酒托劝你喝酒,你就老老实实地喝,而酒托却是浅尝辄止,最后,你醉了,摇摇晃晃,身上的钱也掏光了,被服务生送到了马路边。拦辆出租车,他们转身走了,现在,你爱去哪就去哪里吧。

  你能有多少钱,他们就敢在你身上掏多少钱。看你还敢不敢充大款?
  你喝了酒,没有钱,那好,我们派人跟着你去取,旁边就有自动取款机。你喝了酒,还没有卡,还没有钱,那对不起了,你喝了多少就吐多少。打!
  这是前些年酒托采用的方法。现在不同了,现在很少打你。现在很多人身上都喜欢装张信用卡,装卡越多的,越是有钱人。你没有钱,那就刷卡啊,黑酒吧里都有刷卡机。让你一晚上刷几千几万,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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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7:30 | 只看该作者
所以,几乎所有的蠢鱼和酒托只会在酒吧里呆一二十分钟,因为他早就没有了喝酒的心情。他买单后,就感觉到上当了。

  也有些蠢鱼买了单后,还不愿意离开,心想,老子买单了,老子就要把这些酒喝完,把饮料喝完,老子偏不浪费。蠢鱼硬着头皮在一边喝酒喝饮料,酒托在一边回短信回电话,酒托生意很忙的,约她的人在门外排队,她才不愿意陪着你在这里浪费她宝贵的时候,在刚才你买单的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你没有钱,看出来你很“吝啬”,看出了你脸上变色,看出了你的惊恐。她看出了你没有油水可榨,判断出你喝了这瓶酒喝了这杯橙汁后,不会再点酒水了,她就会说:“我们出去吧,不在这里呆了。”

  你还想留在这里,你觉得浪费了那一瓶880元的红酒,或者浪费了那一听560元的橙汁,感到可惜,酒托就会趁机给你发射暧昧的眼神,走到你的身边,用她的大胸脯摩擦你,给你说悄悄话,说她想要了。你终于心痒难耐,跟着她出去了。走出了这个门,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良家妇女,一个纯洁处女,她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不会再搭理你。你如果提出开房什么的要求,她会大喊“抓流氓”,穿“老虎”工作服的人会见义勇为,跳出来把你打成肉饼。

  那些红酒到底值多少钱,市面上仅仅几十元。那些橙汁多少钱?用几个橙子榨的。
  没有喝完的红酒和橙汁也不会浪费,放在一边,放在吧台后,等着下一个蠢鱼来点,再端出来。所以,一瓶几十元的红酒,可以卖给10个人,可以卖到8800元;几个橙子,不到10元钱,可以卖给10个人,可以卖到5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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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7:19 | 只看该作者
 我在这家黑酒吧里做了一名清洁工。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把酒托们叫上来却没有喝完的红酒和饮料端到吧台后,然后擦拭他们用过的桌面。凌晨下班的时候,还要把地面打扫干净。
  这家黑酒吧下午三点开门,凌晨三点关门,每天营业十二个小时。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酒托和蠢鱼为什么每次都只在酒吧里呆十几二十分钟。为什么每次饮料和红酒都会剩下那么多。
  酒托带着蠢鱼一来到酒吧,服务生就会拿着酒水单过来,问:“两位喝点什么?”一般男子都会让酒托点酒水,酒托就正中下怀,专门拣价格昂贵的红酒点。如果男子自己要过酒水单查看,点那些价格较低的酒水,酒托就会说:“我不爱喝这种。”她会要过酒水单,点那些价格较高的酒水。这时候,一般男子都好面子,尽管心中千般不乐意,也忍住不好发作,听面前这个漂亮女孩的,漂亮女孩在人际交往中总能占据一些优势。

  如果男子坚决不喝酒,就像我上次给酒托说的“酒精过敏”,那么酒托就会说“来杯橙汁”。
  这个时侯,男子会在心中盘算,都点了什么,大概多少钱,这个时候他的心中还能承受,他镇静自若,因为他是看着那些酒水单上的价格盘算的,红酒加上什么果盘之类的不过二三百元。“来杯橙汁”也无所谓,一杯橙汁又能有多少钱,大不了二三十元钱。
  接着,红酒端上来了,服务生打开,给你们面前的玻璃杯斟满了;果盘也端上来了,通常是两盘,有时候是鱿鱼丝和瓜子,有时候是圣女果和葡萄干。圣女果,也就是小西红柿。这些东西一盘还不到一两,按照市场价格,每盘也就二三元钱。酒托一看到这些东西端上来,就要和你碰杯,你刚刚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服务生过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纸,要你买单。
  你要过酒水消费单,一看,就傻眼了,就头上冷汗直冒,就有一种喝酒喝高了的感觉。上面写着上千元。怎么会这么多?你提出质疑,他们给你说,红酒多少钱,果盘多少钱。你说不对啊,酒水单上不是这样写的啊。服务生拿来酒水单让你看,你一看,真的啊,上面就是这种红酒的价格,还有照片。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的是这种红酒一瓶280元,怎么转眼就成了880元。你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把880元看成了280元。果盘呢?也价格不菲,一盘100元,两盘200元。红酒加果盘,1080元。怎么办?掏钱啊,他们虎视眈眈盯着你,你敢不掏钱,他们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掏了钱,走出来,回到家仔细回想,啊呀,你明白了,他们把酒水单掉包了,他们有两套酒水单,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价格,他们在你没有买单前,拿的是标价便宜的酒水单;在要你买单时,拿的是标价昂贵的酒水单。
  这是那些提前看过酒水单的蠢鱼。
  更多的蠢鱼进了酒吧后,不看酒水单。在漂亮女孩的面前,男子都喜欢充大款,兜里装着100元,就敢有装着一万元的感觉。女孩子点什么就是什么,喜欢点什么就点什么,怕啥呀,咱爷们,不差钱!
  这种男人,装得越优裕自如,买单的时候越狼狈不堪。买单前是刘德华,买单后是杨白劳。
  如果你没有点红酒,酒托只是点了“来杯橙汁”,你刚喝了一口橙汁,服务生过来了,买单。你一看酒水消费单,没有喝酒,照样会有喝酒喝高了的感觉,怎么?酒水消费单上写着760元。一听橙汁560元,两个果盘200元。怎么办?掏钱啊!
  很多男人刚刚喝了一口红酒,或者一口橙汁,就会买了单灰溜溜地离开。之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时候都荡然无存了。赶快逃,逃回家才会感觉到安全。
58#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6:36 | 只看该作者
那张报纸宣布破产了。
  那天大家互相通知,一起来到报社,看到法院的工作人员将报社的设备拉到卡车上,所谓设备,也就是一些破旧电脑和陈旧办公桌,工作人员将门封了,封条上的大红印章异常鲜艳夺目。墙壁上,一张纸片在风中呼啦啦地抖动,上面写着:“XXX,上班迟到,扣50元;XXX,版面错别字,扣50元……”报社在最后阶段陷入了疯狂,越没有钱,越要狠扣大家的血汗钱,而没有钱发,也就无法扣除。这张在风中抖动的纸片,成为我对这张报纸最后的记忆。

  卡车拉着报社仅有的家当离开了,这幢大楼也消除了报社的所有印痕。此后,会有别家公司搬进这幢大楼,但后来者可能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是一家报社,这家报社曾有过跌宕起伏和悲欢离合,这幢大楼里曾生活过一群热血青年。
  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眼中都含着泪花。后来,有人默默离去,有人默默相随。走到了岔路口,有人提议说:“吃顿饭吧,吃完饭就散了,各奔前程。”大家又默默地来到一家小饭店,每人都把自己身上的钱掏出来,凑了一百多元,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炒了几盘菜,一大盆米饭。这就是我们最后的聚餐。
  后来,这张饭桌上的绝大多数人再也没有见到,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们生活还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应该结婚生子了吧,祝愿他们家庭幸福,也祝愿他们生活都好了起来,不再忍受贫穷。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要经过很多驿站,当你告别前一个驿站的时候,你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驿站的朋友;当你到达下一个驿站的时候,你不知道这个驿站是什么样子,又会结交哪些朋友。
  人生又是一辆长长的列车,在起点的时候,你会认识很多人,他们和你一起开始这段旅程,而在每一个车站,都会有人下车,你无法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到这些下车的人。你也要下车,但是你不知道你会在哪个车站下车,会在城市车站,还是小镇车站,还是荒山野岭的小站。你也不会知道是你一个人下车,还是和别人一起下车。
  人生充满了太多的不可预知。人生很残酷。
  听说那家报社欠了印刷厂上千万元,还欠了员工几个月的工资,印刷厂把报社告上了法庭,法庭强制执行,拉走了报社所有财产。

  又听说投资方广告公司把那几个月的广告费都收入了自己腰包,报社宣布破产后,这家广告公司也人去楼空,负责人携款潜逃。
  而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们这些打工者。
  主任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还不知道。”
  主任说:“真对不起你,当初不带你出来多好。”
  我说:“没什么,人生本来就是起起落落,你不带我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南方这样富裕繁华。”
  主任苦笑着:“我要先回家了,老婆一直在家等着。我有了好去处,会通知你。”
  我点点头。我没有老婆,没有人等我。我的家在乡村,家中父亲卧病在床,我回家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而且还会让父母揪心。我有家,但是我没法回去。

  当天晚上,我骑着三轮车把主任送到了火车站,我们在进站口拥抱着,都哭了。很多人走过我们身边,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他们不明白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还要抱在一起,还要哭。主任说:“保重,保重。”然后就走进了候车室。
  送走主任,在回家的路上,我双腿酸软,每骑一段路程,就要坐在路边歇歇。我感到自己一下子被抽空了,一下子没有了依靠。
  我只能在南方飘着。我没有工作,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是我不能告诉父母这些,我不能让父母替我担心。每次打电话回家,我都会说,我这里生活很好很好,让父母放心。
  几个月的三轮车夫生活,让我又黑又瘦,但是身体很结实,胸大肌也突出了,摸在手中硬邦邦的。天气炎热的时候,我会光着上身,抽着一元钱一包的劣质香烟,慢悠悠地走过大街;困倦的时候,我会坐在车上,头枕着铁条焊成的栏杆就睡着了;我的嗓门也洪亮了,经常和别的三轮车夫用很粗的话语亲切地对骂着;我的双脚灌满了力量,会骑着三轮车以最快的速度和别人抢生意。我也习惯了别人的冷淡和嘲弄,别人用脏话骂我,我的心中不起一点波澜。为了生活,我什么都能忍受。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三轮车夫。

  只是有时候,心中会泛起一阵苦涩:我的下一步该怎么办?该走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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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6:24 | 只看该作者
那天晚上,我在楼顶上爬了三个小时,我看到绿上衣先后把五个男子带进了酒吧,红短裙带了四个男子进酒吧。按照这样计算,一个酒托一天最少会骗10名男子,每个男子被宰500元,这应该不算多吧,一个酒托一天就会骗走5000元。这5000元里,键盘手抽取10%,那么酒托抽取的绝对不会低于键盘手,就按照10%计算,一个酒托一天收入500元,一月收入15000元。那时候的15000元,最少相当于现在的30000元。

  太可怕了!
  每个酒托和蠢鱼走进酒吧,一般都只会在里面呆一二十分钟,然后,酒托就会带着蠢鱼出来。酒托甩掉了前一个蠢鱼,就会急急忙忙地接待下一个蠢鱼。她们边走边打电话,她们都很忙碌,比妓女还忙碌。
  和蠢鱼在酒吧的在这一二十分钟里,都会发生哪些故事?酒托又会如何表演?我真的想好好体验一下,可是,我没有钱。
  到了现在,我的暗访无法再做下去,因为这个暗访需要经费。一个三轮车夫是没有闲钱去给酒托的。
  我把暗访到的这些材料整理出去,投寄给了几家当时比较有影响的报纸,但是没有回音。
  我的夜晚依然在三轮车上度过,我奔走在夜晚的风中,汗水洒在夜晚冰凉的街道上。
  有一天,我正在路灯下边看书边等客,一个50多岁的男子走过来了。他穿着蓝色西裤,白色长衫,戴着近视眼镜,是那个时候最普通的打扮,我猜不出他的身份。
  他问我看什么书,我不好意思地展开封面,那是我几天前从旧书摊上淘到的一本名叫《蝇王》的长篇小说,是英国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戈尔丁的代表作。男子笑着说:“看得懂吗?”

  我说:“以前有过一本,后来弄丢了,这本是才买的旧书。”
  男子感到很惊讶,但是他没有继续说《蝇王》,他说:“我想去火车站,去不去?”
  这里距离火车站足有五六公里,一般人都会打的的,没有人会坐三轮车。看到我迟疑,他说:“时间还早,我想坐着车看看沿路风景。”
  我答应了。直觉告诉我,这个50多岁的面目白净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坐在三轮车上,他问我是哪里人,多大了,家中还有些什么人,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听到我的谈话中夹杂着喘息,就说:“别着急,时间还早着呢。你慢慢骑。”
  我们沿着江边宽阔的马路,慢悠悠地向前行驶,路边不时有携手比肩的情侣,和跑步的老人。偶尔会有小轿车疾驶而过,卷起的落叶吹打在我们的身上。
  他问:“你以前都做过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就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这些年的经历一直压抑在心中,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现在,我告诉了这个陌生人,这个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的陌生人,我突然感到轻松了很多。我长出了一口气,心胸豁然开朗。
  他坐在三轮车里没有说话,我听到他在叹气,声音很轻,像飘落了一片枯叶。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有什么联系方式?”
  我告诉了他我的传呼号码。
  这段路程我们大约骑了一个小时,来到火车站广场,他下了三轮车,告诉我说:“这几天你的传呼别关机,我会联系你的。”
  按照路程的长短,他应该给我10元钱,但是他给了50元。我说我没有钱找你,我只要10元钱。他说不要找了,你太不容易了。
  这句话说得我眼泪差点流下来。
  我看着他穿过车站广场,夜晚的火车站旅客稀少,我看着他走进了候车大厅,他站在门口向我挥挥手,然后才走进去。
  离开火车站,我一路都在想着,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说联系我。我突然后悔没有要到他的手机号码,然而,如果他有手机,他就是有钱人,他会把手机号码告诉一个陌生的三轮车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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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6:10 | 只看该作者
几分钟后,酒托走出了玻璃门,边走边向后张望,她在过街斑马线边等了一会儿,然后拨打电话,我看到身后距离她20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男子从皮带上的盒子里掏出手机。那时候,很多有手机的男子都喜欢在皮带上穿一个盒子,盒子上有暗扣,手机就装在盒子里。后来听说这种放置手机的方法给小偷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然后像一阵风一样,男子们不把手机拴在裤腰带上,而改装在口袋里了。又过了几年,手机流行挂在脖子上,像个巨大的项链一样;再过了几年,手机又流行装在套子里,套子套在胳膊上;而现在,男男女女出门都带着一个包,手机都装在包里。

  那个男子身材矮小,像潘长江一样没有长开。他左右看着,大约在寻找酒托。我看到酒托冷若冰霜,而潘长江笑容满面。
  酒托走过斑马线,走到了马路这边,她又朝左面走去,那是与酒吧相反的方向。酒托走到了一个街树下面,然后停住了。她又拿出手机,我想,她应该是拨打潘长江的电话。果然,马路那边的潘长江又从裤带里掏出手机。他边接听,边穿过马路。酒托挂断了电话,她密切关注了潘长江的一举一动。
  潘长江穿过了马路,向酒吧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远,然后又停住了。我估计这就是酒托电话中交代的第二次约会的地点。
  自从潘长江出现,到他来到第二个约会地点,他的身后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两个穿老虎“工作服”的男子,而潘长江丝毫也没有留意到。他乐呵呵地,满面春风地,急不可耐地憧憬着与酒托见面,他像一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左顾右盼。
  酒托看到只有潘长江一个人出现,而且这个人也不像便衣,她现身了。她走到了潘长江面前,两人说着什么,我估计酒托肯定又在问:“你开车来的?”“你做什么工作?”潘长江没有丝毫戒备,他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高大又风骚,笑得嘴角都裂到了耳朵边。
  然后,他们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们走进了酒吧里。
  突然,我又看到了一个酒托,就是昨天和胖子一起喝酒的那个酒托。她的衣服都没有换,她穿着红色短裙,黑色T恤。她带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从酒吧里走出来了。那个男子一路都在激愤地说着什么,一会儿握着拳头,一会儿摊开双手,他看着红短裙,但是,红短裙置之不理。我估计这个个子很高的男子肯定刚才被骗惨了。
  红短裙走上了斑马线,她要过马路了,高个子也要过马路,他一直跟在红短裙的身后,他很激动,不断地挥舞着手臂。
  一直站在酒吧附近的两名穿着老虎工作服的打手出现了,他们跟在了高个子的后面。这两名打手不是跟在潘长江身后的那两个。那两个此刻还在酒吧旁边徘徊。
  糟了!这个高个子今天要挨打。
  红短裙过了马路后,在一家商店门口停住了,她买了一根冰淇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高个子还在喋喋不休,说到动情处,他推了红短裙一把,红短裙还是一言不发。突然,一个打手从高个子身后走来,头别向一边,不看高个子,他撞在了高个子身上。两人发生了争吵。这名打手和高个子扭打在一起。另一名打手突然出现了,他从身后抓住高个子的头发,一下子就把高个子掼倒在地。然后,两名打手用皮鞋狠狠地踏着高个子。高个子吓坏了,他抱着头爬起身,狼狈逃窜。

  红短裙接听电话,向公交车车站方向走去。两名打手像没事人一样,穿过马路,在酒吧附近游荡。
  刚才只顾看打架,没有留意到又一个酒托出现了,这个酒托我还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以什么方式和上钩的男子接头的。他们一起向酒吧的方向走来,那名男子想拉住酒托的手,酒托好像很害羞地甩开了。
  这名女子绝对是酒托,从她的穿戴上能够看出来。爬在楼顶上,我能看到她雪白的肩膀,还有两个丰满的乳房,晃来晃去地。薄薄的衣服包着高耸的乳房,像兜着一坨凉粉。
  果然,他们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又走出了一对男女。女子还是超短裙,毫无例外是酒托。女子径直走过马路,对男子理也不理。她在打电话,走向公交车站的方向。男子蹲在了一棵街树下,抱着头颅,一动不动。最后,又摇摇晃晃离开了。我估计刚才他在哭泣。
  我低头望去,突然,潘长江和酒托出现了,这名穿着绿色上衣的酒托和潘长江在酒吧里呆了顶多十几分钟,就走出来了。绿上衣自顾自地走过马路,在马路边,她遇到了红短裙,她们装着不认识,没有说一句话。这次,红短裙带的是一名40多岁的男子。
  潘长江站在马路这边,怅望着马路那边愈走愈远的绿上衣,暗自神伤。他一个人迟疑地向前走去,边走边抽着自己的耳光。几个迎面走来的人惊讶地看着潘长江,潘长江不管不顾,抽完耳光,又用衣袖抹着眼泪。
55#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5:47 | 只看该作者
 后来,与一些上当受骗的人交流,他们说,当初听到酒托要去喝酒,他们还暗自高兴,想着把酒托灌醉了,然后就能怎么怎么样,没想到,自己是鱼儿,人家酒托才是渔夫。
  从马路到酒吧门口只有几米远,水泥路面,而这几米水泥路面让我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像陷进淤泥中,难以自拔,举步维艰。该不该进去,敢不敢进去?我一直在想着。
  酒吧门口徘徊着几名男子,他们都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眼睛像刀片一样从我的头发上掠过去。他们都穿着黑色T恤,有的是黑色长裤,有的是蓝色长裤,T恤上印着张牙舞爪的老虎。这种图案的衣服,我在别的地方再没有见到过,只在这家酒吧门口、酒吧附近的公交车站、街道两边的大树下见到过,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是半径50米的区域,人数有一二十个。如果不是专门留意,如果不是像我这样做暗访,谁会注意到酒吧的附近有这样一批胸前印着老虎的男子。那件有着老虎的T恤是他们的工作服和彼此辨认的标志。

  我硬着头皮走到酒吧的招牌下,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甬道,甬道里很黑暗,两边装饰着两排闪闪烁烁的彩灯,让人觉得很诡异。我不想进去了,我当时身上只装着50元钱,那是我这些天蹬三轮车的收入。我脚步迟疑。酒托大约感觉到了我在犹豫,退后一步拉住我的胳膊,用她的大胸在我的胳膊上磨来磨去,就像在磨刀石上磨着一把刀子一样,磨过这面又磨那面。到了这里,想退也退不回去了,我只好咬着牙关继续往里走。

  转过弯,甬道里豁然开朗,这里居然别有洞天。黑暗的房间里,墙壁上的、天花板上的灯光全部打开了,房间里有十几张桌凳,桌凳的造型都很奇异,桌子有圆的,有方的,而凳子很高,坐上去后,双脚要放在中间的横杆上,才能坐稳。几名身穿黄色T恤的男子像散乱的棋子一样,歪歪斜斜地坐在四周。里边的墙角,有两对男女正在呢喃私语,那两个女子都是袒胸露乳,衣服短得不能再短,浓妆艳抹的脸,在彩灯的照耀下,像鬼魅一样妖艳。这两个女子,毫无疑问是酒托。而那两个男子,则是上钩的笨鱼。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正在开怀畅饮,他殷勤地给酒托的杯子里斟满红酒,然后碰杯,一饮而尽。另一名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果盘、饮料,服务生正在打开一瓶红酒,这名男子用牙签插起一颗圣女果,满面笑容地送到酒托的嘴巴里……我看了后,暗自好笑,现在两人满面春风,志得意满,过会算账的时候,估计想哭都没有眼泪了。

  我刚刚在凳子上坐定,服务生就过来了,拿着酒水单。酒托装着不认识服务生,看着我说:“来瓶红酒吧。”我知道一瓶红酒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元,赶紧说:“我从来不喝酒,我一见酒就过敏,我酒精过敏。”酒托给我撒娇说:“人家想喝点嘛,人家想喝嘛。”我装着没有听见,心中暗暗地骂着她,用最恶毒的语言。酒托对服务生说:“拿红酒来。”服务生转身想离开。到了这一步,一般男人碍于面子,只好迁就酒托,这样就上当了,他们说给你打开的这瓶酒是1000元,你就得掏1000元;说是2000元,你就得乖乖掏2000元。红酒市场本来就非常乱,从来就没有一个价格尺度,它繁杂的名字可能连品酒师都没有听说过。

  我知道坐在我对面的这个漂亮女人是酒托,她怀揣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子,正准备宰我,我在她的面前没有必要装大款,我也不想和她之间发生任何故事。我赶紧站起来说:“我没有带钱,不要红酒。”
  服务生站住了,酒托愕然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脱身。我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迟钝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那个刚才还在开怀畅饮的胖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三个穿着黄色T恤的服务生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一脚加一脚,竞相踩踏在胖子的身上,胖子痛苦地扭曲着身子,扭成了一截虾米。
  胖子一直在求饶,他把这些比他年龄还小的流氓叫“叔叔”。流氓们骂道:“他妈的没有钱还跑进来,手机掏出来。”
  原来开怀畅饮的胖子付不起酒钱。
  坐在我对面的酒托回过头来,拉着我的衣服说:“坐下来啊,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喝我们的,来到这里就是消费的,别在乎钱啊。”她抛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我装着没有看见,继续紧张地想着脱身之计。
  胖子站起身来,把手机掏出来,递到流氓们的手中。那时候的手机很贵,最便宜的诺基亚也要一千多元。

  另一个男子也在结账,他把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小心地问服务生:“你们认识啊?”他指的是服务生和酒托。服务生反而嘲笑他说:“你带来你的女朋友,到我们酒吧消费,我怎么认识啊。”男子站起身来,他的脑门上亮光闪闪,全是汗珠。他垂头丧气地走出去,用手掌在脑门上抹了一把,又抹了一把。我看到这名男子带来的酒托,看着收钱的服务生,嘴角掠过一丝舒心的微笑。
5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4:36 | 只看该作者
初中时候学过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里面有一段至今还记得:“掌柜是一副凶杀脸,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鲁迅的杂文——那些教科书上所认为的匕首和投枪,让年小的我们头疼不已,我们看不懂,我们体会不到匕首和投枪的威力,我们只感到一团乱麻,越理越乱,我们无法理解那些编写教材的人为什么要把这样难以理解的,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摧残,戕杀孩子学习兴趣的文章,强行地塞给我们。鲁迅的杂文也许是一桌满汉全席,但是,对少年的我们来说,那是一桌发馊了的满汉全席,它的营养价值还比不上一颗大白兔奶糖。后来,当我看到某某作家声称他的营养师是鲁迅,他精研鲁迅的作品,我就哑然失笑,我怀疑说这话的所谓作家只是初中文化程度,他的见解和观点只是初中语文课堂上的照本宣科;或者这位作家在用鲁迅先生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鲁迅是抬捧起来的神像一样的伟大人物,不容亵渎和质疑,精研他老人家的作品就表示自己有高深的学问,而质疑他则表示自己没有文化。

  鲁迅的杂文实在不敢恭维,因为直到现在看起来都味同嚼蜡,然而鲁迅的短篇小说中,却有部分经典,像这个《孔乙己》,而那些被人捧为具有伟大意义的小说,反而是最难以卒读的,比如《狂人日记》和《阿Q正传》。我常常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我们的欣赏水平出现偏差?
  在键盘手聚居的这个出租屋里,我常常会想起鲁迅的《孔乙己》,想起那个小学徒,他天天盼望着孔乙己来,他在那里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每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在这间出租屋里,我就是那个小学徒。不同的是,他还有孔乙己可以见,还可以笑几声,而我每天见到的都是这几张没有清洗干净的变态丑陋的脸,我每天都笑不出来。
  主管只要走出了这间房屋,就会在外面锁上房门。有时候,他白天会出去,这主要是买菜和查看银行卡。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记录着每个键盘手每天的工作业绩:键盘手钓到的客户姓名、客户的电话或传呼、接待客户的酒托代号、客户消费的金额。每天夜晚后半夜,有时候是凌晨,主管就会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这个电话告诉主管当天晚上的消费情况,主管就拿出笔,在这个小本子上勾勾划划。第二天,他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谁昨晚做了几笔业务,谁的提成达到多少钱。这些钱都是有人打进主管的银行卡的。但是,这些钱一直存放在主管的银行卡里,只有当键盘手离开的时候,主管才会分发。

  在这里,工作的期限是三个月,三个月后离开的时候,才能拿到提成,否则,分文不给。
  我不会给他们找一个客户,如果找到客户,客户去消费,去受骗,我会感到良心上的不安。
  我每天都在装模作样地上网,在网站上找客户,在QQ上瞎聊。有的男人抱着纯洁的交女朋友的心态,想认识我,他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自己的家庭情况,自己的工资,自己的发展前景,自己的未来规划,遇到这样的男人,我只能虚与委蛇,我为这样纯洁的男人而感到伤心,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网络时代,你无法知道坐在你电脑对面的是谁,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多年后,网上有一句流行语,叫做:“别留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那时候的我想给他们说:“别留恋妹,妹只是一个传说。”当然,那时候的我说不出这样有文采的话。遇到这样的男人,我只能偷偷地从QQ上删除他们。

  还有一类男人,我一加上后,他就开始献殷勤,献完殷勤就开始性暗示,我装着不懂,他又开始说一些没有穿衣服的赤裸裸的话,这种男人不要钓就会上钩,一叫他,他马上就出来。遇到这种男人,我就会骂一句:“这些话说给你妈妈听。”然后也删除了。
  可是,就有些男人很不识趣,删除他后,还会加上你,还要纠缠你,还要骚扰你,于是就开始了对骂,这些男人往往比泼妇还要泼妇,所有脏字眼都从他们的指尖以很高的频率流出来,流到了屏幕上。他们说你永远嫁不出去,即使嫁出去了,也会嫁个瘸子哑巴XING变态。我笑着打出:“你说的很对,我永远都不会嫁。”然后,将他拉入黑名单。
  我想,很多男人为什么会成为酒托的猎物?关键在于没有戒备心,缺少防范意识。
  键盘手一般会在一两个小时内就搞定一个猎物,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段,他们就会失去耐心。所以,当你在网上遇到特别殷勤的“女子”,没有交谈几句,就提出要你的电话号码,你不能给。这种人,十有八九就是键盘手。另外的十之一二是妓女。
  网上的人形形色色,只有在有了较长时间的交往,充分了解了对方后,只有在认识后的第N天,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电话号码。

  遇到一开始就向你要电话号码的“女子”,你要“她”先提供自己的电话号码,如果她不愿意提供,你就不要告诉自己的;如果你告诉了自己电话号码,而对方没有马上打过来,这种人100%就是键盘手。
  从键盘手得知了你的电话号码,到酒托打给你,这中间有一个缓冲期,这个时间段长达几个小时。
  总而言之一句话,珍惜自己的家庭,珍惜自己,在网上没有非分之想,一般就不会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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